Sally 柏树

wb:Sally 柏树,缘更,就算批评我,也还是缘更

柒分厂 番外2


肖战和王一博在镇里前后待了四天。


镇里将他们把拆迁款捐了做公园的事情报到了市里,媒体听说后说想采访他们写篇报道,肖战给拒了。


他签了捐赠书后谢绝了镇政府要安排行程的念头,自己跟王一博两个人把以前一起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个遍。


原来过年的时候各种小摊小贩那条街改了名,叫好吃一条街,大部分还是吃的,肖战跟王一博起了个大早,坐在路边的小马扎上听着老板一口熟悉的方言迎来送往,吃一碗清汤和炸果。


柒分厂的厂房还在,但从里到外翻新了一遍,整个厂区改成了夜宵城,中间挖成了个浅池子,旁边还有一处软塑胶地面,上面有儿童玩耍的滑梯和摇马,肖战看了一圈,只有墙上装饰用的几个点齿轮,和怀旧的器物摆件,让他有一点熟悉的感觉。


而对面的看守所则是彻底的没有了,原址上起了一处现代的农贸市场,每个规划好的摊位上都摆放着新鲜蔬菜。


农场那边已经彻底荒废,听说是水质不好,有血吸虫,加上地势比较洼,政府就把里面的人整体搬迁安置出来,肖战跟王一博去那边的时候路边上的稻子长的齐腰高,远远望过去一片碧绿。



他甚至还跟王一博去爬了个山,去他曾经求过平安符的那个庙里点了香。


“这山比以前好爬多了,以前都是泥地,下雨还打滑,现在你看,都是条石,就跟上楼梯似的。”


肖战挽着他的臂弯,喘着气说,“是好爬多了……哎你注意着点膝盖,看着脚底下。”


蛮蛮跟在他们身后,看着他们一如既往的亲密,自己仿佛像个外人。








下山的时候窄窄的山道上迎面也来了个中年人,肖战错身让他先上去,那人随意的看了他一眼道了声谢,过了一会又那人转过身像是确定什么一样又上下看了他们好几眼,然后犹犹豫豫的叫了一声,“肖哥?王哥?”


肖战很多年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,他回头看着面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,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,“是小马?!”


那人一拍大腿,喜出望外,“哎!真是你们!”



当真是巧了,他们寒暄了一阵小马说什么也要他们去家里坐坐,反正也不远,下山后再从小路上去一点路,肖战他们拗不过,就跟着去了。


“王哥喝点?”  


小马拿了瓶酒,说自己今天真是高兴坏了,一定要喝两杯。


王一博摆摆手,指着自己的腿说早就不能喝了。小马路上就看出来了,这会叹了口气,重重的把酒瓶子磕在桌上,给自己倒了一盅,仰头一闷,手点了一下门外在院子里玩手机的蛮蛮低声问,“她……就是陈容的……?”


肖战没作声,王一博朝他轻轻的点了点头,小马定定的看了蛮蛮一会,又抿了一口,声音沉沉的,“像她。”



小马比肖战小不多,如今刚过半百,养的不错,酒喝多了些,话也跟着多了,从柒分厂说到年轻的时候去南方,说到肖战已经记不太清的那些人和事,将肖战过往十几年对镇里的空白一一补上。


“……我儿子今年刚上大二,还算争气,省内读了个本一。”


“肖哥,你跟王哥在北京应该还不错吧,首都么,肯定比我们这地方好啊,当初你在柒分厂蹉跎那么多年,可亏大发了……”


肖战听着他越来越絮叨,刚想劝他少喝点,小马敲了下桌沿,“王哥,你这腿……我可能知道当年是谁弄得那事……”


肖战陡然一惊,“谁?!”


当年那事说实在说小不小,公安派人封了现场,还请人提取了指纹,但现场太乱,根本没什么有用的信息,加上香港那边主动不提,受伤最重的王一博自己也不追究,总部才没有让肖战背上一个安全事故的责任处分,但肖战确实也因为这件事一直没在总部升上去,这两年他快退休了,总部才提了他的职,让他以后退了休日子过得能好些。



小马闷了一大口酒,似乎在犹豫,斟酌了好一会才说,“你还记得颜宙吗?”


肖战点了点头。


“王哥出了事以后,他全权接管了柒分厂所有的收尾工作,那会肖哥你在忙王哥的事不清楚,等你回来的时候,柒分厂就剩了几个搬不走的空厂房,连一颗螺丝钉都被他收拾妥了,哦,连房子,他都抵卖给了不知道哪里的人,反正我听说他去南方的时候手上挺宽裕的,政府要去征的时候赔了好大一笔钱。”


“还有呢?”


小马咽了两口菜,“这事是前几年跟他一起去南方搞厂子的人回来饭桌上跟我说的,信不信的放在一边,他说有次颜宙喝多了,在酒桌上吹牛皮,说自己以前抑郁不得志的时候,一时脑子过不了弯,差点害死个人,桌上人问怎么个害法了,颜宙说没死,命捡回来了,但折了半条腿……”


肖战一听,脑子嗡的一声,当时王一博血肉模糊的样子几乎立刻浮在眼前,他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掀翻了桌子,“是他?!!”


他当年想过的,但警方都说没证据,他也就没再说,何况他那时候一颗心都在王一博身上,压根没有心思去管什么柒分厂。


小马看他们脸色不虞,又给他夹了点菜,边吃边说,“这么多年了,是不是谁又知道,当年也没个监控……跟他厂里的那个人说,他也确实厉害,头几年生意做的风生水起,一下就起来了,可有钱……但是呢,人哪碰上点背再多的钱也不够造的,金融风暴的时候一下背了好几千万的外债,债主要不到钱肯定告他啊,房子啊,车啊,都没了,最后法院直接判他破产,哥,他这个人你知道,要强,好面子,也是想不开……破产了以后老婆离了婚,跳楼了。”


小马一口气说完,闷了最后一口酒,起身离开了桌子。



肖战坐在那一动不动,王一博探过去碰了一下,他的手冰凉的,像是一下就失去了温度,王一博捂着他的手,声音带着安慰,“都过去了……是不是他都不重要,过去了……”


小马拿了个开水瓶过来给他们续上水,蛮蛮刚好进门来问肖战,明天返程的票买几点的,肖战回了她,嘱咐着让她喷点蚊不叮,这里蚊子毒的很。



小马这回看的仔细,等蛮蛮出门了才很小声的开口问,“这孩子,真是陈容跟……那个死刑犯生的?”


王一博回他,“为什么这么问?”


小马表情有些古怪,“陈容那个以前的老公,离了婚第二天就打新证的那个,吴秋,记得吧。”


王一博嗯了一声,小马没开口先笑了会,“嗬,老天还是长眼的,你们晓得吧,那个吴秋压根就没法生,哪来的种!他那个后来的老婆领证前就驮了大肚,后来生了个儿子,喜欢的什么样,喜蛋都发到我家里来了,说自己老来得子!结果那儿子越长大他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就觉得儿子不像他,就去验了个血还是别的,好么乖乖,真不是他的!回来以后那个闹的哦,你也晓得,好事不出门,坏事传千里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这下认得他不认得他的都晓得了,笑死几个人!他就跟那以前的太监一样,没种!”


小马讲的眉飞色舞,连肚子上的肉都跟着抖,他愤愤的喝了一口酒,“活该!怎么说老天长眼呢,他家里头当年那么对陈容,陈容居然也受了他那么多年的气,亏得她离了,就算还活着跟这种人也是过不下去的!”


王一博啜了一口茶,“她过得下去。”


“啊?”  小马有些楞。


王一博看着他,一字一句的说,“陈容早知道他不能生,但还是跟他过了十年,哪怕要离婚,她都没有说出这件事。”


小马愣的半晌没说出话来,过了好久他才慢慢的开口,“陈容晓得?!……唉!她怎么许个傻(这么傻)哦……”


肖战看着外头正在院子里已经有些不耐的走来走去的蛮蛮,说道,“她走之前就想好了要让我们收养她的女儿,甚至她都想好了在死以后让她弟弟把养孩子的钱给我们。”


王一博知道他说的是那颗珍珠,那珍珠他们准备等蛮蛮成家后拿给她,然后告诉她所有的故事,也让她知道,给予她生命的母亲是一个温柔,善良,而且坚强的女人,是在怎样的场合下生下的她,她像天底下所有的母亲一样,很爱很爱自己的孩子,比他们都要爱。



小马这回彻底哑火了,他一口一口吃着菜就着酒,王一博拍拍他的肩膀,一时谁都没有说话。


年纪大了到点就有些累,这顿相聚结束的早,小马坚持要把他们送到宾馆门口,但肖战出了他家门就对小马的老婆说,“别送了,我们又不是不认得路,小马喝了酒,就别让送了快回去吧。”


小马握着肖战的手,脸和耳朵都红的不行,肖战突然想起来二十多年前,小马刚入厂那会,一连焊错了几个配件,他说话重了些,小马也是像这样红着脸。


王一博冲他挥了挥手,“我跟肖战明天就回北京了,以后有机会到北京来,带你四处转转。”






晚上,肖战洗了澡之后侧着身子躺下来,等王一博洗了出来后一看,又把他掰了个方向,“别侧着左边睡,压迫心脏。”


肖战有些入睡前的迷瞪,他闭着眼睛感觉到王一博躺好了以后在被子里摸到王一博的手,与他相握后搂抱着他的手臂,贴着他的肩膀不一会就沉沉的睡了过去,王一博在他花白的发间印下一吻,听着他的呼吸,把交握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,  “睡吧。”

















肖战过身的那天天气不错,京郊的初夏不热不凉,王一博早上醒过来像平时一样去摸他的手,温的。



他从医院里回来之后眼见着精气神好了很多,甚至还长了一些黑发,蛮蛮面上高兴,私下里对丈夫哭着说,怕是回光返照。


肖战硬要出院,他说,不要在医院,要回家。


他五年前查出来的肺癌,一查就是中期,不知道是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,还是什么原因,上了年纪后冬日里总是咳喘,蛮蛮押着他去了趟医院,请假盯着他做完了所有的检查,她先拿到了报告,然后在办公室里看了好久,哭着给丈夫打了电话。



王一博知道后沉默了许久,然后跟肖战说,“有病咱就治。”


蛮蛮医院工作忙,丈夫在纪委,孩子刚上初中学业又重,就给他们请了保姆,自己每天都来看他们。


但大部分时间还是他们两个人撑着颤颤巍巍的往返于医院和家。


老话总说,少年夫妻老来伴,孩子长大了,有了自己的生活,这会,真的就只有他们二人互相陪伴了。


许是病痛磨人,短短几年间将肖战所有的精气神掏空的一干二净,连带着脾气有些变了,性子阴晴不定,发了脾气又有些后悔,碍着脸面又不肯说句软话,在王一博面前尤甚,但王一博每一次都耐着性子,给他收拾打翻的碗,又握着他的手靠在床头低声的哄,说着只有他们两个人才听懂的话。


王一博希望时间慢一点,再慢一点,再等等他,他这辈子,还没跟肖战过够呢。


可人生倥偬,已到终点,谁都逃不掉生离,还有死别。






蛮蛮有些受不了,捂着脸出去了。


王一博让女婿和外孙也都出去,关上了门,将那些哭泣声隔绝在外头。


他换了许久没有穿过的军装,人老了有些矮缩了,裤腿长了一些。


穿好后他从衣柜下头拿了一套已经准备好的白衬衫,黑裤子,新鞋袜,吃力的替肖战仔仔细细的穿好。


“你说不要穿那种红色纹路的黑衣服,难看死了……我记着呢。”


“……你眼睛不好,路上走慢点。”


他拧了毛巾,握着他牵过千万次的手,一根一根指头的擦过去,然后妥帖的叠放在他肚子上,又拿了把梳子把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。


他做完这些后慢慢坐在床沿,仔仔细细的看着他的脸,他的眉,他的发丝,声音低低的说了句,“你可真舍得,留我一个。”


他把当年肖战写的那张结婚证,还有蛮蛮那年偷偷拍下来的老屋子的照片,那颗早就失了光泽发黄的珍珠,用红布袋子装了,塞进了他裤子口袋里,最后从相册里找了一张他们第一年在一起的合照,小心的放进他上衣胸口那处,然后睡在他旁边,在他冰凉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,与他头挨着头,躺在一处。




战,你等等我,我们说好的,

谁先九十七岁死,奈何桥上等三年。







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番外完








评论(89)

热度(279)

  1.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